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輕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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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後,魏獻儀揭開了被褥,她低下眼眸,數了數:“一、二、三……”

六條尾巴齊聚一堂,一應是火紅顏色,魏獻儀的視線在尾巴上停留了一會兒,然後上移,見到睜著眼睛完全不敢動的狐妖。

說實話,狐貍的樣子很面熟。

魏獻儀撥開鋪灑了半個床鋪的尾巴,走到狐貍面前去。琥珀色的眼睛好看,可惜不是他自己的。

“赫蓮?”魏獻儀見到他,有種“踏破鐵鞋無覓處”之感。她正想找他,要不是眼下情境不對,魏獻儀該對他笑的。

聽到魏獻儀喚它名字,狐貍的尾巴抖了兩下,然後發出一聲嗚咽,在說話。

魏獻儀停了一會,實在聽不懂,她告訴赫蓮說: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,你先化作人身再來同我說話。”

魏獻儀的要求不是太難,但是赫蓮猶豫了很久,它看著她,在魏獻儀微微皺眉時,狐貍身上散出靈光,赫蓮倏忽變作人身的少年。

眉毛鼻子嘴巴和魏獻儀認識的赫蓮沒有差別,往下瞥了一眼,先見到的是赫蓮沒有完全收起的狐貍尾巴,然後才是他的身體。

不知道為什麽他在抖。

冷嗎?

魏獻儀拉起被褥往赫蓮身上蓋,赫蓮得了褥子,把整個身體都裹在裏面,只露出一張臉來。但是下半身的尾巴數量太多,總有一兩條裹不住。

“你怎麽會在這裏?”身體得到遮掩,赫蓮再無憂心,尖著嗓子,先聲奪人。

赫蓮把魏獻儀想要問他的話說完了,所以魏獻儀沒有說話,想了片刻,將所有事情聯系在一起,魏獻儀想到一種可能。

“你和小霧?”魏獻儀看著赫蓮。

小霧喜歡的那個是狐妖,赫蓮就是狐妖,還待在同一處,世上哪有這種巧合?

誰知道赫蓮聽到魏獻儀說的話,表情茫然,“誰是小霧?”

魏獻儀觀察了他一會兒,確定赫蓮是真不知道後,跟他說:“一只栗色長毛兔。”

“兔子?”赫蓮奇怪地道了句,然後過了一陣,他說:“噢,原來她叫這個名。”

看著赫蓮,魏獻儀覺得赫蓮和小霧之間的事情,與她在萬俟照臣那裏了解到的情況不太一樣。他們真是要成婚的一對?

魏獻儀與赫蓮交過手,知道赫蓮嘴裏沒一句真話,所以魏獻儀沒打算問赫蓮具體情況。等到今日魏獻儀見到小霧,向小霧詢問便是,總歸小霧不會像赫蓮一樣對她扯謊。

想著魏獻儀就要走下床,剛剛碰到床緣,赫蓮不知道要做什麽,突然一把拉住魏獻儀。

“你幹嘛去?”赫蓮說話,聲音裏帶了些質問的意思。

魏獻儀看了他一眼,沒理他,但是狐貍死死抓著她的手不放。

“我聽他們說,淮洲死人了,誰死了?”赫蓮悄悄地問她。

魏獻儀心中一陣澀然,她掩了掩眉眼,不想回答赫蓮的問題。

“松松手,不然等下把你爪子剁了。”魏獻儀看著他,不像是在說笑。

赫蓮楞住,繼而不敢置信地看向魏獻儀,喃喃:“你這麽對我?”

不等魏獻儀反應,赫蓮立馬憤而甩開她的手,冷哼一聲:“我就知道父親被你騙了,你根本不喜歡我。”

雖然赫蓮話說的不好聽,但是他松開了她的手,這是魏獻儀想要的結果。看了一眼被赫蓮掐出痕跡的手掌,魏獻儀撩開簾幔就要走。

“你,你去哪?”赫蓮在魏獻儀身後喊她。

這時候魏獻儀也意思到了哪裏不太舒服,她垂眼看了下自己,身上只剩一件裏衣,魏獻儀回過頭,對上赫蓮的目光。

赫蓮會意,呲牙笑了一下,“是我脫的。”

“衣服呢?”魏獻儀問。

“在床底。”赫蓮回答得很幹脆。

等魏獻儀低身去找的時候,赫蓮又告訴魏獻儀說:“不過被我撕爛了,你找到,也只能穿破爛。”得意姿態盡顯。

聽到赫蓮的語氣,魏獻儀皺了下眉,她什麽也沒說,走上前去。手指按在被褥上,在赫蓮疑惑的目光裏,魏獻儀直接將被褥扯開。

赫蓮這才意識到魏獻儀要做什麽,慌忙護住被子,“你別這樣……”

“你將我衣裳撕了,還要我給你留有容身之處,這是什麽道理?”魏獻儀一邊說,一邊用力,從他身上扯下被褥,赫蓮又變作裸.身模樣。

魏獻儀披著被子從裏間走出去,在室內敲起引來侍人的靈符,之後就聽到赫蓮發出的尖叫聲。

魏獻儀又回去,赫蓮看到她就不叫了。

“他們應該不知道你是誰吧?”魏獻儀問他。

赫蓮臉色僵了下,偏過頭,低聲:“跟你有什麽關系。”

“看來應該都不知道。”魏獻儀見他模樣,篤定說道。

“那你想讓他們知道嗎?”

赫蓮望她一眼,沒說話,但是他肯定不想。

雖說如今魔宗已與道界談和,但道界長久以來對魔修的印象極差,這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就能被改變的。

雖然魏獻儀不知道赫蓮是怎麽蒙混過旁人雙眼,但是赫蓮自己既然選擇隱瞞,不就正代表了赫蓮不願旁人知道嗎?

“你想對我做什麽?”赫蓮洩氣,看向她。

“我不要你做什麽,你就在此處安靜待著,知道嗎?”魏獻儀告訴赫蓮。

赫蓮楞楞看她一會,然後點頭,悶聲道:“知道了……”

魏獻儀得到結果,定著心走出去,還沒走兩步,赫蓮就改了口風:“你把我當傻子嗎?每次都這樣!答應了你一,你就會讓我做二三四,你,你今天敢走出這個門,我就敢告訴大家,你之前是怎麽對我的。”

他拔高聲音,音調細長,魏獻儀聽著,覺得嘈雜又聒噪。

魏獻儀回過頭看了看他,魏獻儀的一只腳已經在門檻之外。

赫蓮因為氣憤臉通紅,又沒有衣服可以蔽體,縮在床裏面,好像魏獻儀真是那個變.態一樣。

魏獻儀轉過頭去,面不改色邁出另一只腳,留給赫蓮的只有身影。

一開始赫蓮在她身後還算是在靦腆地嘀咕,後面見到魏獻儀是真要走,什麽也顧不上,氣急了,開始破口大罵。

魏獻儀在外面的房間等著侍人過來,離赫蓮很遠,隱約聽見赫蓮在裏面說話咒罵,魏獻儀也沒放心上。赫蓮總是這樣,魏獻儀會習慣的。

直到赫蓮口中罵起一個特殊的名字,三個字說了兩個字,魏獻儀撚了道法印瞬移到他面前,在赫蓮將那個名字完整說出之前,加入了他的兩頰。

“都說了叫你安分一些,一定不能聽話嗎?”魏獻儀冷冷看著他。

魏獻儀雖然說他不安分,但是赫蓮可沒覺得她是因為這個回來的。

被她掐著嘴巴,說話很不方便,聲音出去都是含混的。但即便如此,赫蓮還是堅持將那個名字說了一遍。

“……窩知道,他四了。”磕磕絆絆說出幾個字,赫蓮呼吸紊亂,落在室內尤其清晰可聞。

魏獻儀眼眸微動,看著赫蓮眼中恣意神色,魏獻儀按在他下顎的手心微微發癢。

因為魏獻儀沒有給赫蓮明確的回應,所以赫蓮還想對她說別的話,另一些關於“聞人夙”的話。

而這時魏獻儀不知為何突然松了手,給赫蓮留下一片舒暢的說話空間,赫蓮沒想太多,深吸一口氣再呼出去,呼吸平穩過後,他對魏獻儀咧嘴微笑:“聞……唔。”

“你打我幹什麽!”赫蓮捂著半邊嘴巴,眼裏閃著淚光,明顯是被打疼了。

“你說一句我打一下,我就是想看看狐貍的臉皮到底有多厚。”魏獻儀望著赫蓮。

“你才厚臉皮!你全家都是厚臉皮!”赫蓮氣鼓鼓地兇道,說話完全不著邏輯。

但是看她看了一會,突然又改口:“全家只有你才是厚臉皮!”

赫蓮說這些兇話,魏獻儀倒不會生氣,反正對她一點傷害都沒有,但是赫蓮總不長記性,說完兇話又想說別的狠話,字字都往魏獻儀心口上戳。

“還好他死了,不然每天面對這樣的你,他不得被打死。”赫蓮說這句話之前,為了防止魏獻儀再打他,早就做好準備工作。因此在他這句話說完後,魏獻儀意氣沖沖要捉住他。

赫蓮往床裏面躲,魏獻儀踩上床捉住他,赫蓮左右閃躲,尤其護著自己的臉,方才魏獻儀打得著實是痛。

“你走開!”赫蓮怒聲裏又夾雜著畏懼。

“狐妖我不是沒見過,但沒見過你這種沒有廉恥之心,沒有敬畏之心,腦子空空如也純白一片的醜狐貍。”若說先前魏獻儀與赫蓮是小打小鬧,但是在赫蓮三番五次挑釁魏獻儀後,魏獻儀是真的討厭他。

魏獻儀所說都是真心話。

赫蓮受不了她這樣說他,尖叫一聲,很刺耳。

在魏獻儀捂起耳朵的間隙,赫蓮從她手中逃脫,但肯定跑不了多遠,在他往床下跌去的時候,魏獻儀一把拽住赫蓮的尾巴。

赫蓮欲摔未摔。

“疼疼疼,你能不能松手?”赫蓮吃痛,但是看到底下沒有鋪設地毯的地面,他又連忙改口:“你別松手,你別松。”

本來臉就被魏獻儀打了一下,若是摔下去,恐怕要跌斷鼻梁,到時候鼻子歪了,就真是“醜狐貍”了。

尾巴粗長,但是魏獻儀只拽了一根,剩下幾根垂落在床上,因為赫蓮的緊張而微翹,勾在魏獻儀的腿上,魏獻儀不舒服,直接踩著赫蓮的尾巴,將他拉回床。

赫蓮堪堪倒在床上,深深喘了一口大氣。魏獻儀踢了他一腳,“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,這麽大人了,真就一點不懂嗎?”不得不說,極天將這只狐貍教得是失敗。

魏獻儀語氣裏似有要與他緩和的意思,赫蓮聽出來了,他趴在床上回頭看她,有些委屈的抿著唇。

“我知道你喜歡他,可我又不是故意要傷你心的,不是你先要撇開我嗎?”赫蓮沒說實話,他就是故意的。

魏獻儀知道赫蓮嘴裏沒一句真話,所以對赫蓮,魏獻儀只想從他嘴裏聽到她想聽的。

魏獻儀看著他,沒說話。

赫蓮想了一下,決定服軟:“我不會再說了。”

“不過,”聽到他的第二句,魏獻儀眼神微冷,赫蓮啞了聲,緩了片刻才道:“我沒有要說別的話,我只是想好心提醒你,人沒了就是沒了,坦然接受就是,為何要這樣……”

後面半句話,赫蓮還是沒說出來,他弓著腰,有些難受地嗚咽。

“你別踩我尾巴!”赫蓮邊喘氣邊說。

魏獻儀聞言,變換姿勢後是沒有再踩住他的尾巴了,但是魏獻儀彎下腰將他尾巴揪了起來,揪了幾條,手裏毛茸茸的一團。赫蓮被迫背對著她,也看不見魏獻儀在幹嘛,只覺得後背發涼。

“你別這樣,你如果不喜歡我的尾巴,我給它收回去就是。”說話間,赫蓮尾巴被一拽。

“你這幾條尾巴怎麽不一樣長?”魏獻儀問他。

赫蓮楞了一下,反應過來後連忙給她解釋說:“不一樣長才對嘛,一樣長算什麽?”

魏獻儀比劃了一會,很認真的告訴赫蓮:“尾巴不一樣長,一定不正常,因為我見過的狐妖,幾條尾巴都是一樣長的。”

“你又在騙我,你總說你見過狐妖,你見過的是幾尾的?三尾四尾五尾?”

“六尾。”

“你肯定是想嚇唬我,怎麽可能一樣長!”想著,赫蓮就要從魏獻儀手中將尾巴奪回。

但是赫蓮不知道魏獻儀對他的尾巴做了什麽手腳,纏在她手上拽不動。

“我說真的,你不信就算了。”魏獻儀趁著跟赫蓮說話的間隙,在他尾巴上打了個結。

赫蓮聽見魏獻儀說的煞有其事,原本堅定的心因此動搖,而這時尾巴也被放開了,他連忙轉過身,問她:“你沒騙我?”

魏獻儀瞥他一眼,沒有說話。

她見過的六尾狐妖,六條尾巴的確一樣長。

“待著。”魏獻儀聽到外頭傳來聲響,落下兩字。

魏獻儀想著方才與赫蓮說了那麽些話,就算赫蓮再怎樣遲鈍,都該聽進去一兩句才是。魏獻儀落地,去見府內侍人。

剛走出兩步,聽到一聲驚呼,赫蓮拉著自己的尾巴,臉色通紅:“你對我做了什麽啊!它怎麽變成這樣了,你回來。”

魏獻儀皺眉,剛準備朝赫蓮打出一道禁聲符,就聽到裏間房門被打開的聲音。她眉頭皺的更深,覺得侍人逾矩,打開外間房門就算了,為何還要開裏面?

哪想到回頭一看,確實是來給她送衣裳的,但來的人卻不是府內侍人,而是兔子精小霧。

小霧將視線從魏獻儀身後收回,張大了嘴巴,看一眼魏獻儀:“魏姐姐……”

然後再看一眼赫蓮:“小蓮花?”

魏獻儀楞住,一時間不知道要從何解釋。

小霧將手中放著衣物的匣子遞交給魏獻儀,然後紅著臉擡頭看她,聲音很小:“魏姐姐,你是喜歡小蓮花嗎?”

魏獻儀搖頭,小霧下意識地忽略,繼續說:“你要是喜歡他,我可以把他把他……”

“蠢兔子,別跟她說話,快來救我。”赫蓮打斷小霧的話,急急忙忙說道。

小霧當然不會去“救”他,意識到自己來得不是時候,小霧向魏獻儀匆匆說了聲:“小蓮花人很好,雖然有時候說話不著邊際,但是魏姐姐,他人是真好。”

具體好在哪裏,小霧也說不出來,總之在魏獻儀面前多誇誇赫蓮,不會出錯的。

沒等魏獻儀想清楚,對她說一句話,小霧就蹦蹦跳跳的從裏間離開,還貼心地為他們關上房門。

她離開時,笑眼盈盈。

小霧的態度讓魏獻儀感到更加迷惑,若說赫蓮就是萬俟照臣告訴她的那個兔子精喜歡的人,那麽現在小霧對赫蓮置之不理是什麽意思呢?

難道小霧喜歡的人不是赫蓮,是別的狐妖?還是兔子精壓根不喜歡這只狐妖?

想得再多,也想不出結果,還是得當面問小霧才行。

魏獻儀放下手裏的匣子,向赫蓮伸過手去,在他眼前五指微微並攏。

赫蓮警惕地看著她,“你要我幹嘛?”

魏獻儀沒說話,讓他自己想,他做了什麽事,說過什麽話,他自己最清楚,不是嗎?

赫蓮想起之前吃過的教訓,太疼了,所以這一次他按照魏獻儀的意思,主動把臉貼到她的手心。

熱的臉緊靠著涼手,赫蓮縮了下脖子。

“你輕點打。”赫蓮大概知道魏獻儀為什麽生氣,但也不能說魏獻儀是在生氣吧,畢竟從他認識她起,她就一直很殘暴,動輒挖眼。

魏獻儀果然輕了手,在他臉上拍了下,語氣不耐:

“你才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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